「大愚书论」解析书画中的墨、色、水之用法

　　书画中的墨法

　　在书画的创作中，除了笔法之外，墨法同样也很重要，墨法的核心在于用笔，墨中见笔，笔中见墨，二者相辅相成，有机统一，都是表达作者内在的人文精神，因此可以说墨法是笔法与墨色结合的具体表现方法，墨色不仅使笔法得以充分展现，其本身也能给书画带来更为丰富的变化和质感，所以在书法中法帖不及原作墨迹，一个原因就是法帖中缺失了墨色的变化。

　　最初人们一般将墨色分为焦、浓、淡、干、湿（一说为焦、浓、重、淡、清），即常说的墨分五色，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有“运墨而五色具。”五种墨色相对应的就是五墨法，到了近代黄宾虹创造性地提出了七墨理论，去掉了五墨中的干、湿，外加破墨、泼墨、渍墨、宿墨，构成了七墨法，黄宾虹主要是从用墨技法的角度进行分类。如以墨色形态将二者结合便可形成九墨法，即干墨、湿墨、浓墨、淡墨、焦墨、破墨、泼墨、积墨、宿墨。九墨约略言之如下：

　　黄宾虹

　　干墨水少；湿墨水多；浓墨墨多；淡墨墨少；焦墨墨干而浓，时有枯笔间入；破墨包括以水破墨和以墨破水；泼墨为以笔蘸墨汁大片挥洒，或有奇趣；积墨即以墨层层积累，尤见笔法；宿墨乃隔宿脱胶之墨，墨色最黑，用得好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徐渭书法

　　用墨除了要对墨性有充分的了解之外，关键在于用笔，笔法是墨法的基础，用笔无力则墨色不清，用笔无法则墨色昏沉，故以墨中有笔，笔笔有法为贵。无论是五墨、七墨还是九墨，具体几种墨法并不重要，因为每种墨法都可以无穷地细分下去，各种墨法结合起来更是变化万千，其具体的运用效果取决于作者的领悟力、驾驭力和表现力。

　　黄宾虹画稿

　　书法与绘画中的对于用墨以及用水的要求其实是一样的，张岱曾评徐渭的书画“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 黄宾虹书法作品中的水墨变化有时比画中的还要丰富。

　　书画中的色法

　　青绿山水

　　水墨丹青是人们对中国画的传统代称，中国的绘画本以设色为主，六朝至唐发展出青绿山水，以石青、石绿作为主色，但从唐王维开始，水墨画逐渐成为中国画的主流，各种设色反而成了水墨的辅助，这其实源于中国文化对于绘画色彩独特而深刻的认识。

　　梵高画作

　　西方绘画将颜色归为红、黄、蓝三原色，中国水墨画则直接以人的视觉为标准将颜色抽象为“有”和“无”，也即以“黑”来指代一切颜色来和无色的“白”相对，在以“黑”来指代颜色的前提下，千变万化的颜色与墨色的千变万化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水墨就是以最简洁的方式来对外界进行艺术表达，但它既不排斥内容上的丰富也不排斥色彩上的丰富，一切都服从于艺术表达的需要，只是精简掉一切非必要的环节和内容。

　　李成山水

　　认识到这一点便会发现用墨之法和用色之法所遵循的道理和方法是一样的，即同样有干、湿、浓、淡、焦、破、泼、积之法，故善墨者必善色，一个人如果对于墨色的使用谙熟于心，那他对于其他各种颜色的使用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得心应手。

　　而贯穿于用墨、用水和用色之中的都是用笔，用色之时仍是要笔笔写出，而不能粗率填涂，不见笔迹，在不同颜色的交融之处，尤其要注重笔法的使用，从而能使各种颜色浑然一体又层次丰富，相映生辉，光彩动人。

　　黄宾虹设色山水

　　中国画中所使用的矿物颜料除了石青石绿外，还有朱砂、赭石、雄黄等。后来的化工颜料虽然颜色丰富，但使用起来不如矿物颜料效果自然，尤其在历经岁月的风化洗礼之后，矿物颜料会散发出独特的美感，故黄宾虹有时会亲自上山采制绘画所用颜料。

　　书画中的水法

　　中国画常又被称为水墨画，水墨之不可分割由此可见，“墨法贵在淋漓而不臃肿”，“淋漓”讲的就是用水所取得的效果。水墨神化，其妙在水，黄宾虹说：“能使笔墨变化于无穷者，在蘸水耳。”墨法中的湿墨、破墨、泼墨都是对水灵动、光泽、湿润等特性的直接运用。用水用墨的道理和方法是一样的，贯穿于其中之中的仍是用笔，因为无论墨还是水的使用都离不开笔法，笔法是二者的基础。

　　用水和用墨都是水与墨的结合，二者一体两面，只是侧重不同，水法以水为主，主要突出水光泽、淋漓、灵动的特性，墨在此时则成了辅助，用水之法同样有干、湿、积、泼、破之分，同样要一笔笔写出，水中见笔。书画中用笔、用墨相对来说还好理解，用水却长期在理论上被忽视，善于用水的画家更是不多。

　　齐白石题《墨荷图》有言：“干裂秋风画之难，润含春雨亦非易，白石用水五十年，未能得其妙。”究其原因，或是因为水本身没有颜色，便将用水混入墨法之中一带而过，然而理论上的缺略必然会带来实践上的草率处理，艺术水平的高低却在于对精微之处的领悟和处理，它就像天道疏而不漏的圆备，认识上的缺陷必然也会表现在作品之中。

　　亦有种种脱离笔法去讲用水者，如用喷水壶、手洒等，这其实都是与书画艺术的本质追求背道而驰，愈行愈远，因为作者的状态、气息和精神追求归根到底是通过笔端的线条来展现的，如果在一副作品中看不到这些，那其艺术性和可读性都要大打折扣。用水严格来说是在书画创作中于笔、墨、纸之外加入了一个新的变量，把握起来的难度因而也更大，需要长时期的练习和积累才能逐步提高。

　　大愚书画作品

大愚作品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大愚，号虚空，出生于1964年，其用笔如作篆籀，洗练凝重，遒劲有力，在行笔谨严处，有纵横奇峭之趣；喜好于书画有关的笔墨学者，追寻黄宾虹先生的五笔七墨的独特画风，目前有代表作《新富春山居图》《拟黄山汤口》《秋鸿》《创世之柱》《十方世界》等。」

责编：hxq